懷南前記﹕我仍然在等 IBM 捐款者的聯絡 (xinbuxin@aol.com 或 xinbuxin@hotmail.com) ﹐顯然這位朋友利用 IBM Payroll System 自動捐款給群德基金會。這些年來﹐我對每一個捐款人(賣票參加特別活動除外)都有記錄﹐雖然有幾位說什麼都不給我電郵號碼﹐但我至少知道捐款人是誰。利用「前記」是我想得出最有效讓你知道我在找你(妳)的辦法(除非你不上我的網)﹐如果你(妳)堅持不與我聯絡﹐那我也尊重你(妳)的意思。我只好學 Casablanca 最後﹐Humphrey Bogart 對 Captain Renault 說的那句話來謝你。Louis, I think this is the beginning of a beautiful relationship.
年輕時不懂酒﹐卻自以為很懂人生。到有一天酒和人生都懂得一些的時候﹐人卻不再年輕了。
酒「語」人生﹐以酒「喻」人﹐取其酒後胡言亂語﹐以偏概全之意。文中的酒﹐指的是王瀚欲飲琵琶馬上催的葡萄酒﹐而非李白舉杯邀明月的高粱酒。
葡萄酒說穿了就是發酵後價錢比較貴的葡萄汁。世界上可以釀酒的葡萄大概有 5000 種﹐但基本上只有兩類﹕不是紅酒就是白酒。有人會找碴說﹕那香檳和玫瑰酒(Rose') 呢﹖香檳外白內紅﹐Rose' 不能登大雅之堂﹐不屬《酒語人生》討論範圍。
白酒像女人﹐聞起來香氣濃郁﹐嚐起來清爽可口。一般說來﹐白酒不能耐久﹐有時酸度嫌高﹐讓人頭痛。紅酒像男人﹐種類繁多﹐味道複雜﹐性格不易捉摸。一般人認為紅酒「越存越香」﹐這和人稱薑是老的辣一樣﹐全是唬人的迷思。品質差的紅酒﹐放久了不能喝﹐人也是一樣﹐老混蛋很多。酒的年代﹐人的歲數並非品質保證。
怎麼知道是好酒﹖首先用眼睛看。白酒要清﹐紅酒要濃﹐但對著光一照﹐清晰透明才是上品。檢驗人也是一樣﹐本來無一物﹐何處惹塵埃﹖人太多心機和雜念絕非上品。其次﹐好酒要聞﹐行家常常形容某種酒聞起來像什麼樣的水果味﹐有時皮革﹐菸草﹐泥土都成了酒香﹐我看這些多少有些鬼扯蛋。信門下馬聞香只有兩種﹕刺鼻的酒和不刺鼻的酒。
酒用看和聞去觀察﹐會有誤判的危險。只有把酒喝到嘴裡﹐慢慢品嚐才能分辨出酒質的優劣。同樣的道理﹐人靠外表和談吐迷人﹐只能唬人 15 分鐘。 15 分鐘後就要靠真才實學才能罩得住。好的酒需要一段成熟期﹐到達成熟的頂點後就不能再「超過」了。人的能力也是如此﹐潛力有大有小﹐發展超過潛力的極限就成了「彼得定律」(Peter's Principle).
好酒「出身」很重要。葡萄長在什麼葡萄園 (vineyard) ﹐收成是什麼年份(vintage) 。由什麼酒莊 (winery)﹐什麼人(wine maker) 來釀製﹐決定酒的好壞。四種因素中﹐前兩種是天時地利﹐後兩者為後天人為因素。貧瘠的土地上才能種出好葡萄﹐與吃得苦中苦﹐方為人上人同理。有的酒天生就是大將之才如卡本內蘇維漾 (Cabernet-Sauvignon)﹐有的是為人作嫁衣裳的命如梅洛(Merlot)﹐有的孤芳自賞如皮洛諾瓦(Pinot Noir)﹐有的此處不留人﹐自有留人處如在法國出生但在阿根廷發跡的馬爾貝克 (Malbec) 。人貴自知﹐不要強求。天下最貴最好的酒﹐多出自法國吉隆河右岸以梅洛為主﹐和左岸以卡本內蘇維漾為主的波多爾混合酒 (Bordeaux Blend)。天生我才必有用﹐不一定每個人都要做主角。
紅葡萄皮中的丹寧酸 (tannin)﹐是決定酒的味道和是否能久藏的主要因素。丹寧酸的味道開始時苦澀如過夜濃茶﹐要在瓶子中慢慢軟化而變得敦厚甘甜﹐飲後齒頰留香。 2005 年的波多爾紅酒是歷史上罕見的好年份﹐我建議耐心等上 8 年到 15 年﹐味道和香味到達頂峰時才喝。人也是如此﹐路遙知馬力﹐日久見人心﹐很多看起來桀敖不馴的人﹐需要點時間的沉澱﹐歲月的磨煉才能漸入佳境。
懂酒者不一定嗜飲﹐知人者也未必善交。心為物役﹐為歡幾何﹖我對紅酒有興趣﹐是基於機會和好奇。貴的酒如 Chateau Margaux 和便宜的酒如 Two Buck Chuck 我都喝過。有區別嗎﹖當然有。區別有多大﹖不記得了。我對喝酒的基本態度是﹕我從不覺得酒有什麼好喝的﹐酒的味道一下就忘了﹐在什麼情況和什麼人喝什麼酒﹐倒是很難忘卻。好酒講究「平衡」(balance)﹐「後勁」(length)﹐「圓滑」(smooth) ﹐「特色」(terroir)﹐和「價值」(value) 。以此作為評論人品的標準也未嘗不可。
懷南補記﹕ 這篇文章引起較多的興趣﹐倒也出乎我的意外。不知道是對人生有興趣呢還是對酒有興趣。我想是我把它們合起來講的原故吧。這讓我想起一部電影。
《杯酒人生》(Sideways) 是部很「絕」的電影。我把「絕」字用括號括起來﹐是我不想給人用「好」或「不好」的感覺。這部「新古典」(means: 將來有一天會被認為是 classic) 的電影不是每個「我輩之人」都能接受的。這部電影「扁」Merlot 捧 Pinot Noir ﹐把 Santa Barbara 週邊的葡萄園/酒莊和 Pinot Noir 「 放上了地圖」。對市場影響之大﹐跌破人眼鏡。電影中男主角﹐一個懷才不遇的作家﹐在一個「知音」面前﹐用Pinot Noir 釀造的過程來「似訴平生不得志」(白居易《琵琶行》)。編劇的功力非同小可﹐感人至深。順便提一句﹐我不喜歡看中國/台灣/香港拍的中文電影﹐最大的原因是嫌它的編劇太差勁。Any way, 下次你看辛德勒名單 (Schindler's List)﹐ 電影開始時﹐仔細聽辛德勒和德國軍官會面時點什麼酒﹐絕不是 Two Buck Chuck﹐ 我敢保證。最近加州政府窮得薪水都發不出﹐阿諾州長建議提高酒的營業稅。 Two Buck Chuck 兩塊錢更買不到了。 Two Buck Chuck 是 Charles Shaw 牌的加州酒﹐在 Trader Joe's 專賣。以一塊九毛九一瓶為號召﹐賣出了名後﹐大家以 Two Buck Chuck 稱之。東拉西扯﹐信手亂寫﹐天馬行空﹐這是有網站的好處。沒機會看我補記的朋友﹐可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