究竟什麼是自由﹖

2005年3 月6日《坐看雲起時》專欄﹐3 月9 日上網

        36 歲的 Michael Gerson 臨別秋波替小布希寫的連任就職演說﹐在不到 2000 字的演說中﹐「自由」這個字出現了27 次。布希說﹕「。。。歷史上只有一種力量可以粉碎暴政的仇恨﹐專制的借口﹔它鼓舞人性的善良﹐給予容忍者的希望。那個力量就是人類自由意志的力量。。。美國的自由有賴於其他國家的自由﹐美國的和平﹐也冀望於自由是否能在世界各地區發揚光大。。」「自由」真的像是維他命﹖美國產品﹐可以出口﹐銷售全世界嗎﹖

        「生命誠可貴﹐愛情價更高﹐若為自由故﹐兩者皆可拋」﹐匈牙利詩人斐多芬的理想。兩百三十年前的三月﹐曾經做過三任維珍尼亞州長的Patrick Henry 在演講的結尾時喊出﹕「不自由勿寧死」。如果斐多芬﹐Patrick Henry 活在今天﹐他們還真的認為自由比生命更可貴嗎﹖

        趙紫陽死了﹐他女兒說﹕「他終於自由了」。這是基督教義裡面最高的境界﹐她是基督徒﹖她真的了解這句話的意思嗎﹖是她對現實無奈的反諷﹖還是真正相信有天國和永生的存在﹖

        胡適生前說過﹕「容忍比自由重要」。他怎麼可以這樣說呢﹖這不是為獨裁者和專制者製造高壓的借口嗎﹖「自由﹐自由﹐多少罪惡假汝之名而行」還記得法國大革命的時候﹐羅蘭夫人被砍頭前的哀鳴嗎﹖

        我24 歲那年﹐在台北商職當高一的導師。有次考試﹐我對學生說﹕「我尊重你們的人格和崇尚自由﹐所以不監考。」結果學生作弊作得厲害的不得了。我對人性作的第一次試驗﹐是徹底失敗了。

        鳥關在籠子裡﹐主人每天用清水和食物餵牠﹐牠在小天地裡跳跳蹦蹦的﹐偶爾還唱唱歌﹐似乎很快活。一天主人覺得鳥關在籠子裡沒有自由﹐對牠不公平﹐於是把籠子打開﹐鳥從籠子裡出來﹐五分鐘後﹐牠就進到貓的肚子裡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 在我成長的那些歲月﹐台灣算不上是一個自由的國家﹐現在可自由的很﹐但治安和社會亂象比不自由的時代差太多了。新加坡是世界上社會秩序最好的國家之一﹐但新加坡人民的自由比台灣人民的自由少很多。 一個民主政治的國家﹐會是一個愈來愈自由的國家嗎﹖不見得吧。我剛來美國的時候﹐上飛機哪有什麼飛安檢查﹖後來劫機事件多了才開始安檢。你最近坐過飛機嗎﹖你覺得今天坐飛機乘客有自由嗎﹖

        如果你問究竟什麼是自由﹖我不相信任何人敢說他有絕對正確的答案。但我深信自由(freedom) 不是免費的(free)﹐它是特權 (privilege) 而不是「平權」(equal right)。「特權」是要靠努力﹐要付代價才能得到。我也不相信天下有絕對的自由﹕道德的約束﹐法律的規範﹐傳統的壓力﹐資源的限制﹐共同的遊戲規則。。。都在限制著我們的自由。因此﹐我認為沒有人能夠享受自由除非他懂得犧牲一些自己的自由。

        自由像開車﹐不自由像兩條腿走路。如果我們把車子交給一個沒資格開車﹐或不負責任的人的手中﹐開車不但對他自己危險﹐也會連累別人。你問﹕「那你贊成永遠靠兩條腿走路﹖」當然不是﹗享受開車(自由)的利益是理想﹐是擋不住的時代潮流。我們不能因為怕出車禍就不開車﹐也不能因為街上有人亂開車就怕出門。對不對﹖布希演講中說﹕「沒有自由就沒有公義」(There's no justice without freedom)﹐他的話只講了一半。我認為公義和紀律比自由重要﹐因為沒有公義和紀律的自由是民粹﹐民粹式的自由比不自由還可怕。

        「沒有公義就沒有自由」(There's no freedom without justice)﹐這是我對究竟什麼是自由的補充看法。


「有話就說」已更新﹐有《有夢雖美﹐知足常樂》窮開心 PowerPoint (slide show ) 圖片一套。是 Mr. Victor Lam 提供的。謝謝。
「E-Mail 聯絡」3月10 號更新。